爱自由的小百合

抱抱可怜的豹豹(四)(狠心的我终于向太乙开刀了)

 私设事情败露后豹豹被逮了关在天牢里,太乙被派去送他最后一程呜呜呜,ooc预警(托腮)。

  呆在天牢的底层目睹宿命的丝线缠带着恶意,寂寞的可以听到时光碎裂的声音。申公豹不禁想起尘世的千载轮回,想必人间已是花放蕊、树凋零,河流凝成冰雪,天地变了相。

  他喜欢静静的端然盘坐,清瘦的脊背依旧拔的笔直,熨帖的黑色长衫勾勒出硬朗简净的曲线。他的指甲坚硬且锋利,划着天牢光滑如镜的地面铮泠作响。

  狱中的岁月本不难挨,只是心中的牵念梦魇似的纠缠着他,枷锁一样的束缚,难以解脱。 心中盘旋着寂然的轰鸣,也是某种巨大的坍塌。


  长夜漫漫,恍若隔世。

  一个肥胖的身影笼罩在天牢牢门缝隙中洒落的深沉光晕中,申公豹只觉有甘香的酒气暗暗涌上鼻尖,清新而熟悉。

   太乙真人同样盘坐下来,平视着申公豹,一把精致的莲瓣酒壶拢在袖中。

 “我知道你是最不愿见到我的。”

   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疏淡,恰似沾染了天牢浓重的霜露。

 “早知你心系十二金仙之位,我辞了师尊便是,又何必有今日?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嘴角扯出一丝苦笑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有短暂的静默。

 “我自知本事不如师弟。”

    申公豹笑意哀凉如影,也不作答。   成王败寇,不必多怨。

  太乙见状痰嗽了几下,又恢复了寻常的闲闲意态,声线清润:

“喝酒吧。”

  时移事易,却仿佛还是那个麒麟崖上无比聒噪、絮絮叨叨劝酒的胖太乙。

  申公豹容色淡淡,默默伸手接过,酒壶冰凉的触手生寒,壶内的甘甜琼浆蕴着醉人的馥香。

  太乙垂眸片刻,旋即牢牢迫住申公豹的视线 。

“师弟”

“我知道“

“你一直恨“

   他居然是明白的。

  申公豹的唇边蕴着浓重的苦涩,眉心微曲,绿幽幽的眸光停驻在太乙身上。

  申公豹一直以为太乙蠢钝如猪。

  他的这个师兄资质平庸,记不准师尊传授多遍的心决;他的这个师兄身躯肥硕,拖带着圆滚滚的肚子驾驭不起庆彩祥云;他的这个师兄沉迷酒色,理不顺天宫各教派门系仙人的勾心斗角。

 可他最后,居然明白自己的恨。

 申公豹仰望着天牢高耸的穹顶,饶是被悲恨浸染透了多年,所有的怨怼与仇恨,悲哀抑或是不甘,如今却消弭为深深的倦怠。

 “师弟天生灵力拔群,旁人望尘莫及,又何必被心魔困顿,辗转不堪呢?”

  太乙神色愀然,从窒闷的胸腔轻轻地吐出一口长叹。

“你又在赌什么呢?”

  天牢里静极了,恍若一潭深静的水,寂寂无声,唯有太乙低沉的声音悠悠地荡迭其中。

“事已至此,师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  太乙的眼眸被忧愁的白雾覆盖,唇边是无可奈何的叹息。

  申公豹的双眸蒙起一层雷电厉色,突然瞪的极大,燃着一股绿色的烈焰,他豁地抓紧太乙宽广的袍袖,从胸腔里逼仄出来的声音微微发颤。

 “敖…敖…敖丙,他…他如…如…如何了?

  太乙别过头去,忍不住避开申公豹灼烈逼人的目光,心中涌动着酸涩的唏嘘和动容。

“师弟且宽心,我已用七色宝莲护住敖丙的魂魄。”

  申公豹眉心一皱,眼中的火芒倏的一跳,转瞬又黯淡了起来,他抬手抿了一口清酒,脸上哀郁之色却愈浓。

 “多…多谢。”凄楚的笑意漫上唇角。

  太乙心中不忍,又温言道:

“我会择吉时重塑他的肉身。“

  申公豹的心霎时平实了起来,恢复了往昔的沉郁克制,黑衣轻拂过地面的声音似清凌的风。

“有劳师兄了,烦请抹了他前世的记忆,让他忘记自己妖兽的身份吧,也不必再向他提及我了。”

“他是个好孩子。”

 

  申公豹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,恳切而真诚的情意横逸而出,彷佛耗尽了全部的气力,说完身子便瘫软了下去。

  他的神情是如此空洞,除了一览无余的悲哀再无其他,整个人如凋谢在地的黑色莲花,破败而黯淡。

“你放心。”太乙郑重地点了点头,

  他知道,这个不甘向命运喘息的师弟虽然披戴着一副冷峻的面容,瘦削的肩膀上却植满了凄怆。

 

  申公豹破天荒地认可了太乙一回,他第一次觉得饮酒是这般令人舒爽快慰。

  酒啊,当真是个好东西,会让人想起春光灿烂,人世间绮丽的流岚,昆仑山顶最绚烂的一抹烟霞。

  是醉了吗?自己的魂魄飘忽的好像荡出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囹圄。

  酒香氤氲,漾的申公豹眼前模糊一片,彷佛结巴的自己从未和太乙说过这般多的话,生性自律如他也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。

  勾结龙族,盗取灵珠,行下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之事,搅起一场雷滚九天的大风波,倒也不枉来天宫走一遭。申公豹想到此处,衔着一丝畅然的快意,毫不犹豫地仰头喝尽盏中佳酿。

  太乙如云的长袖翻飞不息,眼底蕴住的神色悲凉如墨。

“师弟早已堪破天上三春繁华之景。人间春光繁盛,师弟自可前往一观。”

一股心酸陡然抓紧了太乙的嗓子。

  时辰已至。

“别了,师弟。“

  太乙曲起食指,念动咒语,狠下心肠般地一掌心雷劈来,汹涌破空。

  是血肉模糊的声音,沉闷的像是粘稠的岩浆汩汩流动,重重地砸在心口。申公豹只觉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,割裂成碎,知觉消散,浑身的灵力在一点一滴的流逝。

 神思混沌之际,却是看到敖丙俊秀的脸庞逐渐浮现起如寒冰般明净的光泽。他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,表情是申公豹从未见过的雾霭般沉郁的哀愁。嘴唇在不住地翕动,目光伤感而游离,垂落至肩头的几缕蓝发遮盖了他轮廓分明的面容,两行清亮的泪水像是无数折了翅翼而飞落的纤巧白蝶,不断地、不断地流下来。

“师父,你是在利用我么…?” 哀恸的咽哽锁住了敖丙的喉咙。

  水面皱起鱼鳞般的锦,他的头发纠缠地飞了起来,像是一团蓝色的飘渺迷雾。

  周遭的一切在一瞬间黑了下去,陷入了无尽的死寂,申公豹的心如同落日般堕入深沉的黑夜,是那样的辽溅苍凉。

  悲沉而压抑的隐痛一寸寸涌出胸膛,滚烫的泪滑落皮肤、渗入心脉,是难以言说的灼痛。

  申公豹只觉好笑,

  原来,冷酷如我也会流泪的啊。

 

  像是一个支离破碎而又冗长的梦,

  往事纷至沓来,清晰又模糊,

  梦境的尽头是一束耀目的明光。

 

  是麒麟崖上的斑斓霞光?

  是敖丙闪烁而森然的鳞光?

  是太乙醉醺醺的肥脸泛出的红光?

  还是

  长胡子老头儿座下万朵金莲散发的圣光?

  申公豹不知道,或许都是,又或许都不是,世间的牵绊原本就是说不清、道不明的。

 

  寒鸦宿在残枝上破空嘶哑的悲鸣,山里的风,扫过枯叶沙沙作响,是呼啸而过的霍霍有声。大雪凝重而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。

  黑豹的身影缓缓消逝于这漫天素色中,留下刺目而凄怆的划痕,在苍茫中渐次凝固成一个模糊的黑点。

  晶莹轻濛的飘雪有如冰凉的泪珠簌簌飞舞,轻盈地旋转出清冷的舞步,不消多时便把他的足迹掩埋。

 

  世景流转,光阴杳渺,冬去春来。

  不过是大千世界的瓦石一砾,化作一缕烟,一抔土,被世间的风雪如流萤般吹散。

 自此与前世再无牵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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